“阿彌陀佛！罪過罪過！”元空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。

“罪過？”墨輕衣冷笑一聲，“大師若真心覺得是罪過，又豈會為雲嫻隱瞞？”

確認自己小產，確認是雲嫻透漏的消息之後，她心中的困惑便再也按捺不住。雲嫻恨她，因為她姓墨，她還可以理解，但她腹中的這孩子，卻是九君的骨肉，也留著她雲嫻的血脈，為什麽她就容不下？

為什麽就要將她有孕的消息故意洩露，借他人之手除掉這個孩子？

所以，她便差花千樹告訴守在將軍府外的禁軍，說林元傑昏迷不醒，讓他們請來了元空大師。

見元空眸中露出掙紮之色，墨輕衣又道，“大師說的也沒錯，我還年輕，這個孩子沒了，還有下一個，但大師能保證下一個孩子能活下來嗎？大師能保證我能活到有下一個孩子的時候嗎？大師能保證將軍能活到有下一個孩子的時候嗎？”

元空怔住，半晌長嘆了口氣，“冤孽啊！”

之後，將往事徐徐道來。

“當日，我以為村長已安撫好白尺素，準備迎娶雲嫻。豈料，白尺素只是表面無事，心中卻不顧我們多年的情誼，已恨上了雲嫻。就在大婚的前三日，她用藥將雲嫻迷倒，送去了萬花樓。”

“與萬花樓的姑娘不一樣，誰去雲嫻的房間與她雲雨，白尺素反而倒給十兩銀子，為此，三日時間，雲嫻房門的門檻被人硬生生踏破。白尺素的毒相當的霸道，雲嫻想要死都不能。就連大婚之日，白尺素不在，雲嫻房中依舊人來人往不斷。”

“而白尺素，卻妄想在這一日，代替雲嫻嫁給我。可我心中卻只有雲嫻，一發現新娘不是雲嫻，就結束了婚禮，要與找她。到了這個時候，白尺素還不放過她，誣陷她與旁人有染，又有了身孕，所以才不敢面對我，和別人私奔了。”

元空哽咽著，喘息了良久，才又繼續道，“等我找到雲嫻的時候，她已踏入鬼門關，好不容易我將她救活。可卻也只是救活了她的人，並沒有救活她的心。她唯一活著的原因就是要找白尺素報仇。可白尺素已不知逃去了何處，天下之大，豈是我們兩個人就能找遍的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她便瞄上了皇上。”

“我雖不願意，可見她心意已定，也沒有辦法。為了讓她安心，讓她知道我會真心幫她，我去三泉寺落發為僧。之後，我們一直籌謀，一直打探皇上的消息，可就在這時，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。她要我幫她打掉這孩子，但當時她的身子落胎便會有性命之憂，無奈之下，只好將這孩子生了下來。”

“再後來，我將孩子帶走撫養，她在皇上的畢竟之路假裝偶遇，請求皇上緝拿兇手報仇，而她口中所說的兇手便是白仙子，皇上……”

元空大師後面的話，墨輕衣再也沒有聽進去，元空大師何時離去的，她也不知道。

心中只反覆呢喃，原來如此！

她終於知道為什麽雲嫻對九君這般無情，因為，他就是她屈辱的象征。

所以，九君無名無姓，只因九月初九初生，便被喚作阿九。

所以，當日雲嫻獻計給林芷，讓九君瞞天過海替代慕容離，就是想要九君死在南楚。

所以，雲嫻不希望九君的孩子活著，因為那是她恥辱的延續。

可又因為如今九君大權在握，所以雲嫻雖然厭惡他、嫌棄他，卻又不得不依賴他，利用他。

“夫人！”靈犀的聲音打斷了墨輕衣翻滾的思緒，“外面的禁軍都撤走了。”

“撤走了？什麽都沒有說？”

靈犀還未來得及點頭，興兒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，“夫人，宮中有貴人求見。”

“什麽貴人？”墨輕衣詫異。

“皇貴妃娘娘！”

興兒的話音剛落，房門已然被推開，寧兒扶著戴著帷帽的雲嫻走了進來。

“輕衣公主這是準備就寢啊？”雲嫻掀開帷帽垂下的灰色紗幔，看向墨輕衣。

“是。”墨輕衣應著，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，“娘娘深夜前來，不知所謂何事？”

“琥珀！”

雲嫻開門見山，“將軍在風陵渡遇襲，如今命懸一線，他說只有你手中的琥珀才能救他性命，本宮怕下人行事有差，便親自前來取琥珀。琥珀呢？快交給本宮，再遲，將軍性命怕是堪憂啊！”

墨輕衣打量著雲嫻，她面色焦急，眸光焦灼，好似真的在憂心九君的安危，若不是她剛剛聽了元空大師的話，說不定還真會信了雲嫻的這說辭。

“還楞著做什麽，快找琥珀啊！東西是死的，人是活得，只要有將軍在，還怕沒有這些稀世珍寶？”見墨輕衣依舊不動彈，雲嫻不由催了一句。

“呵！”墨輕衣冷笑一聲，“若將軍死了，豈不是正如了娘娘的心意？”

雲嫻一楞，臉色瞬間沈了下來，“墨輕衣，將軍可是你的夫君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麽能說得出來？快點，把琥珀拿來，別逼本宮差人搜府。”

“靈犀，你先出去，我有句話想要與皇貴妃娘娘說。”墨輕衣看向身旁的靈犀。

靈犀擔心的看了一眼墨輕衣，緩步退了出去，將房門帶上。

“娘娘要琥珀，真的是為了將軍？”墨輕衣認真了神色看向雲嫻。

“若不是為他，我怎知琥珀在你手裏？”雲嫻一臉不耐，這天色眼看就要亮了，而九君，更不知何時就會回來。

“就沖娘娘這句話，我便知道，你在撒謊！”墨輕衣眸底浮起一抹譏諷，琥珀中的藥九君已經用過，琥珀已經不覆存在，九君怎麽可能會讓雲嫻再來向他討要琥珀？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知道你不喜歡將軍，也不願他活著。當年他到南楚，差一點便死了，是南楚的二公主救得他，所以，那個時候，你的生育之恩，他便算已經還過，對吧？”

雲嫻怔住，就聽墨輕衣又道，“從南楚歸來，他墜下懸崖，已經又死了一回。之所以他活了下來，正是因為娘娘想要的那塊琥珀。而那琥珀，又是南楚二公主所贈，所以等於又是南楚二公主救……”

“你說琥珀沒有了？”雲嫻卻只聽到了這一句。

“對，琥珀沒有了，你的兒子也沒有了。如今的九君，只是我的夫君，與你沒有任何幹系。皇貴妃娘娘，慢走，不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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